前,秦修敕尚看不透彻,此时却摸索得差不多了。
他的师兄,平日里的模样是真,对他无情冷漠的时候,也是真,只不过后者是被触犯底线的模样。
初来乱星城的晚上,两人在客栈下棋。
他手中脱离棋盘的黑子,被简轻烛“啪”地冷漠按下,这是身为天道的态度。
身为棋子在棋盘内任意跳动都行,但妄想跳到棋局外,破坏规矩,天道会出手镇压。
今日他机缘巧合重塑灵脉,在简轻烛眼里,成了那枚跳到棋盘外的黑子,或者更严重一点,应当被无情抹杀。
这些是他看到简轻烛眼底杀意的那刻,脑海里醍醐灌顶,想通的。
他的邪骨,重塑的灵脉......触犯某些禁制。
醒悟得有些晚,他几乎没办法在那种情况下活命。
他只能试着说些触动简轻烛的话,当然也是真心话,师兄杀他的念头虽不会动摇,但会迟疑、心软。
再装晕拖延时间,用胸口的血坠拖了很久。
邪骨出现的地方原本是先天圣骨所在,附近的血肉残留着些许先天圣气,在尽力争取到的时间里,他用这些东西伪装邪骨,瞒天过海。
继而假装失忆,他并没什么演技,全靠想象师兄会作何反应,学着他演一片白纸,不断降低自身的威胁性。
他做这些,是为了向简轻烛抛出自己能回头是岸的信号。
换个天道,或者哪怕换个人,这些小伎俩半点用都没有,就算信了他这些手段,也会选择宁可错杀不可放过。
但他的小天道师兄,却会以为他还有得救。
有条小绳子,就拴着自己跳下来,把他从不能触碰的死亡底线急急拉回来。
邪骨蜕成圣骨,世间大概只有简轻烛会信,或者愿意一试。
在天道的原则下,师兄一直不遗余力地挽救他。
这些想,他倒没那么可悲了。
秦修敕低嗤一声,边为今日灵脉重塑后冒出的愚蠢念头自嘲,边涌起不知名的兴奋。
若师兄真按照他想象中的,为他重塑灵脉高兴,与他冰释前嫌,他大概会高兴坏了,然后像小时候那样,一心一意把他当成敬爱的师兄。
但现在,幻想被无情戳破后,他竟一点不难过,反而格外的兴奋期待。
他盯着曾探入师兄红唇的手指,不知为何,想想指尖就发烫,记忆中的柔软触感总能让他血液沸腾,为何如此他不知,但总有天会弄清的。
窸窣的枝叶摩擦声响起,枕在秦修敕肩膀的脑袋微动,细软发丝在他脖颈蹭了蹭,掀起些许痒意。
夜里风大,雪白绒毯下的清瘦身影,不自觉蜷缩起来。
秦修敕抬手凝出黑焰,下一刻,意识到在做什么,沉下脸色灭了。
刚好了伤疤就忘了疼。
“啊湫~”在睡梦中的简轻烛,冷得打了个喷嚏,长睫微抖,在眼底投下小片阴影。
不一会儿,黑色火焰在夜里悄无声息冒了出来,散出暖意。
秦修敕冷眼看火。
四下无人,没人误会就好。
毕竟他只是怕把简轻烛冷醒,又忙着给他敷自制神药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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