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她放了,自己割腕……你看,他连安眠药都准备好了。
小时候读哪吒闹海,只觉得哪吒傻。
现在才知道,削骨还父,割肉还母……英勇无比。
他已经等不及让他们来认领自己尸体了。
江鹤轩放满一池的温水——家里装浴缸也是因为她喜欢——忽然想起以前她趴在浴缸,玩笑似的叫他“江老师”,仿佛哈气可化的雪。
只要失去约一升的血,他就会死,两瓶矿泉水的量。
刀锋纵向陷入皮肉,割破静脉,血液渗出。动脉藏得还要深,需要他一点点切开肌肉,把自己的手臂彻底剖开,才能触及。
他可以选别的死亡方式,跳楼、二氧化碳中毒····割腕只是为让自虐似的疼痛稍稍冲散愧疚。
他这一辈子说了无数谎。
独独两件事自始至终没有说谎。
一件事是他爱她。
另一件是他不会害她。
江鹤轩没想杀她,他只是想截住她……可偏偏是他杀了她。
她疼吗?惊慌吗?恐惧吗?
江鹤轩想着,加快的心跳促使他反复挥刀,疼痛是一只正在凶猛撕咬他的猛兽,让甜腥的血液在水中开出糜烂的花朵。
或许应该在脖颈补一刀,让颈动脉破裂,出血更多、也更快。
他一无所有地沉沉睡去,恍惚中有一朵稀薄云将他托起,消散了形状。
几日后……
“迦拉提,我有一个朋友去世了。”季文然抱着熊,颓唐地缩在沙发上,对一团空气说话。
他眼中那个面目模糊的温柔女孩伸手拂过他的发,无声地安慰着自己的长发公主。
季文然被暴雨打湿的狐狸似的缩成一团,垂着脑袋,闷声闷气地说:“我的画都还没给她。”
迦拉提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,步履轻快地拿起他留给辛桐的油画
再抬头,她忽然有了清晰的面容。
“辛桐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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